危 难 时 刻 显 担 当 ---洪学智在盐城

1941年4月，洪学智率抗大华中干部大队270人完成“敌后小长征”后胜利到达江苏盐城新四军军部。

第二天，洪学智就赶到军部向陈毅代军长、刘少奇政委作汇报。陈军长和刘政委说，你们很不容易，带这么多人安全到达苏北，给新四军增加了新鲜血液。你们来到盐城，办学培养人才，还要对敌斗争，任务很重。

第三天，华中大队与新四军的抗大5分校合并，洪学智任副校长、分管行政。

当天，军长、政委又把洪学智找去。陈军长说：洪学智呀，还要交待你一个新任务，各界协商会议上研究，有两个原是地主武装的保安团，现在需要联合他们共同抗日。我与政委研究，把这两个团交给你指挥，吃饭他们自己管，由你负责指挥。

洪学智说：“我是学校的副校长，怎么管两个团呢?名不正，言不顺呀。”

陈军长说：“名义好办，可任命你为盐城卫戍区司令。”刘政委说：“这样就名正言顺了嘛。”

陈军长说：“两个保安团长就在外边，把他们叫过来，你们见见面，认识认识，以后对他们要加强管理。”

他随即把两个团长叫进来，当面交待说，军部决定你们两个团归洪学智司令管，以后你们有什么问题就报告洪司令，由他来指挥你们，你们要遵守新四军的纪律和规章制度，服从命令听指挥。

两个团长表示一定听从指挥，就出去了。

洪学智说，叫我指挥这两个团，即使有了个司令的名义，我又没有机构，我能指挥得了吗?况且，我也不熟悉情况呀。

军长和政委说，这个好解决，你先承担着。

第二天，就下了个命令，任命洪学智为盐城卫戍区司令。

洪学智接到命令后，觉得还是有些不合适，就去找刘少奇政委。他说，盐城住着那么多军直属队，任命我为盐城卫戍区司令，我能管得了这么多直属队吗?

刘政委讲，怎么管不了?是卫戍区司令就能管，你尽管大胆工作。

从军部回到学校后，洪学智一方面熟悉两个保安团的情况，一方面办学，主要精力还是放在学校工作上。

7月初，华中大队和新四军5分校合并后新办的一期培训班刚刚开学，盐阜地区的形势就开始恶化：日军以独立混成第12旅团全部，第15、17师团各一部，加上伪军共1.7万余人，出动装甲汽艇百余艘，在飞机掩护下，在盐阜地区进行夏季大“扫荡”，企图围歼华中局、新四军军部和主力部队。

一、指挥军直属队紧急撤离

7月20日，日军分4路进攻盐城，军部撤至阜宁地区。

军部转移太匆忙，事先没有向直属队通报情况，只是说盐城这个地方军直机关太多，军直属队一部要向盘湾子转移。这样，有的转移了一部分，有的没转移，抗大5分校也没动。军部撤离时留下一部电台、1名台长和5个工作人员。台长给洪学智送来军部留的一个条子。条子上说敌人“扫荡”，军部离开了盐城，留下的军直属队，全部由洪学智负责指挥。

洪学智接到这个条子，一下愣住了：军直属队一大摊子，包括军工部、卫生部、供给部、财委会等，抗大本身还有那么多人，怎么办?自己又是初来乍到，军部机关和直属队的人，除供给部长宋裕和在工作上打过交道外，其他人一个也不认识，怎么组织他们、指挥他们呀?洪学智立即赶到军部驻地，但军部已经转移了。

洪学智回到学校，赶紧召集副校长冯定和余立金、谢祥军等人一起商量。他说：不光是军直的人要安排撤离，5分校这1000多人也要撤离。情况紧急!我的意见，吃过饭赶快走，不能耽搁，马上离开盐城。到哪里呢?都到盘湾子那里去不行，军直已经去了一批人。我看向龙王庙海边上转移为好。洪学智接着说：请冯定副校长你们带着学校两个队和军直属队9点钟以前离开这里，学校的军事行动由谢祥军和余立金负责指挥。学校的另外两个队由2大队长张兴发和于辉负责，随我行动。军直属队剩下的人，我来负责组织撤离。

洪学智又找来军直属队的各个负责人，要求他们必须在9点钟以前全部撤离。他说：敌情严重，情况紧急，你们必须轻装转移，有些东西带不走的就不要了，有些东西可以破坏掉，千万不能耽误人员撤离。

当时，在盐城集中了军直属单位人员4000余人，还有不少高级知识分子，都是一些有名的人物。安全是大事，一旦出事，损失太大。想到这里，洪学智不禁出了一身冷汗。

9点钟，军直属队和5分校开始撤离盐城。

抗大5分校有1个警卫连，警卫连跟着学校其他领导走，保护学校人员。洪学智带1个学生大队加上4支队的1个连排干部队。干部队的这些同志都是打过游击的，有武器、有一定的自卫能力，跟军直属队一起行动。

洪学智想：作为盐城的卫戍区司令，当务之急是指挥队伍撤退转移。但是，敌人一来就悄悄地走了，一枪不放，不打一下敌人，既对不起人民群众，也不利于保证机关、学校人员安全转移。于是，洪学智把4支队的那个连排干部队，分成若干小组，3个人一个战斗小组，互相联系，分散活动，迟滞敌人，争取时间，保障军部直属队及5分校尽快撤离。

据前方报告，军部转移时，遇到了敌人的汽划子。洪学智他们估计敌人第二天就会到盐城。

根据敌情，洪学智安排1队在城外登瀛桥等几个地方布设了水雷，准备在水上杀伤敌人。又把1队的战斗小组分布好，准备在街巷袭击敌人。洪学智自己带一个排在北门外一个庙里随时机动，那里视野开阔，可以看到盐河，也可以看到城里的情况，位置比较好。

第二天，下着大雨，到处都是积水成河。吃罢早饭，大家冒雨进入各自的位置。

在军部门口，军工部留下的同志找来几枚自制拉雷。洪学智派1个班把拉雷处理后安到军部门前的河边上，布置1个班看着，随时可以引爆;另外，把1挺机关枪架在军部门口。

早上八九点钟的时候，敌人来了，有3个大汽划子、5个小汽划子，速度快极了。

守在军部门口河边上的战士见敌人的汽划子靠近了，就把拉雷拉响。但是，威力太小，汽划子只是晃了几下。敌人朝着岸上“叽哩呱啦”地叫喊着，并迅速发起攻击。洪学智他们打了一阵枪后，就撤退了。

敌人占领了军部，就向城里开进。从军部到城里，要过一座木头桥。洪学智他们在桥上面浇了汽油。日军一来，他们就将火点着。大火熊熊燃烧，日军没敢过桥。这时，从其他方向登岸的日军也开始向城里进攻了。

一股日本兵从城北迂回过来。洪学智带的1个排打了敌人一阵子。日军被他们的突然袭击打懵了，等到判明情况后，洪学智他们已经撤走了。

这一打，算是把日本兵惹急了。倾盆大雨中，他们还拼命地追洪学智他们，一直追了30多里。盐城的河多、桥多，洪学智他们充分利用地形，凡是有桥的地方，过一道、拆一道。最后不知什么原因，日军不追了，一下子全部撤回，大概是害怕中了伏兵之计。

日军占领了盐城。洪学智找几个了解地形和情况的同志研究了一下，决定向盘湾子转移。晚上到了盘湾子。洪学智他们估计敌人站稳脚以后就会来“扫荡”，于是就布置许多侦察人员，随时了解、观察敌人的动向。洪学智自己也不时地爬到树上察看敌情。

第二天、第三天鬼了都没有来。为什么没有来呢?洪学智觉得很奇怪，就派人出去侦察、打听。原来敌人的兵力有限，两天内占领了盐城、湖垛、上冈、伍佑、南洋岸等城镇，那里都需要安排据点，其他地方就顾不上了。

洪学智他们几个领导开会研究，感到军部直属队的人员太多、太集中，又没有武器，没有自卫能力，必须抓紧疏散。要分批从敌人占领的盐城和上冈两个据点之间的新兴场附近通过封锁线，向阜宁军部那边靠拢。

于是，他们把向四周分散的路线设计好，派出去两个排，在沿途监视盐城、湖垛、上冈的敌人，保证行军安全。

头一天晚上，疏散走了供给部、卫生部、军工部共2000多人，走得很顺利，没遇上敌人。第二天，日军还没有来，晚上又疏散了第二批军直人员。大批人员安全撤走后，洪学智才松了一口气。

第三天早上9点钟，日军“扫荡”来了。洪学智当时只带着十几个人，其中有1个号兵。4支队1队石坚队长在草冈上看到伪军向洪学智他们这边追来，他一面马上派1个排来支援，一面用手一个劲地向洪学智他们这里打手势，提醒他们注意敌人。

洪学智站到高处一看，敌人离自己很近了，情况万分危急!他灵机一动、急中生智，让号兵立刻吹起冲锋号，又命令五六支驳壳枪一起向敌人射击。伪军一听又是冲锋号，又是枪声，不知道有多少新四军，于是边打边退，全都跑了。

伪军跑了一会儿，又转了回来，大概是搞清楚了这里的情况。这时候，恰好石坚队长派过来的那个排赶到了，洪学智他们便对伪军猛打一阵子，还抓了十多个伪军，缴获了两三支枪。

后来，他们终于甩掉了敌人，几个队集合起来，清点一下，过河时淹死了7人、负伤2人，被敌人抓去了4个，一共损失了13人。至此，军直属队的人员已全部安全转移。

二、带领抗大5分校反“扫荡”

指挥军直属队安全转移后，洪学智他们回到了5分校本部。此时，接到军部命令，为了配合1师3旅消灭伍佑的敌人，令5分校消灭南洋岸的敌人。洪学智他们分析认为，南洋岸的敌人只是一个中队、100多人，占着三个据点，兵力比较分散，只要我们行动神速，定能消灭敌人。于是，他们集中学校全部力量，经过一夜激战，攻占了敌人两个据点。正当他们攻击最后一个据点时，军部电告说3旅因未准备好、没有攻击伍佑，令洪学智他们立即撤出战斗。

洪学智他们为了防止敌人再来报复，决定从大丰那边向苏中、兴化地区转移。

学校警卫连在前边开路，一边侦察、一边前进。

在转移的半路上，洪学智他们碰到了新四军政治部主任饶漱石，他正回军部去。

饶漱石问;“你们有多少人?”

洪学智说：“有两千来人。”

“你们有多少武装?”

“有1个警卫连，还有1个学员队有点武器。”

“这么多人在一起，没有武装力量，又不能自卫，不分散怎么行呢?”

“怎么分散，向哪里分散，军部没有指示呀!”

“你们先向东台那边转移，等我到了军部研究之后，再告诉你们怎么办。你们一定要注意安全。”

后来，洪学智他们转移到东台东北，靠海边滩涂上。那里，人烟稀疏，村庄极少，就连单门独户的草棚茅屋也是几里才见一处，吃粗粮、喝淡水都很困难。

敌人知道这一带有新四军后，就天天“扫荡”，到处可以听到敌人坦克的响声。

洪学智他们把学员带到苇丛子里隐蔽起来，四周派上哨兵。洪学智亲自放哨，爬到树上，听哪边坦克响、朝哪边开，情况判断清楚后就带学员朝着敌人相反的方向转移，让敌人扑空。这样持续着同敌人周旋，搞得敌人很疲惫。

过了一段时间，洪学智他们分析认为，呆在这里什么也干不了，还是要回盐东地区去。

于是，他们又分成两路：一路是警卫连，加上女生队，由谢祥军带着，从西路走;其余的由洪学智带着从东边走。洪学智他们刚到斗龙港出海口龙王庙附近，碰上了40多个日本兵、100多个伪军到龙王庙抢老百姓的东西。群众来报告，要求他们打鬼子、打伪军。

洪学智让警卫连派了两个排，带了一挺轻机枪和其他武器到龙王庙投入战斗，其他人迅速向东海边上靠，防止敌人追来报复。

敌人抓了一些老百姓，又抢了一些的粮食、猪、鸡等物品正准备走。两个排赶到后，机枪哒哒一响，把敌人打懵了。他们不知道有多少人，是不是主力，不敢恋战，丢下抢的东西就跑，抓的人也放了。

这一下，老百姓高兴极了，问洪学智他们是哪来的队伍?战士们说：“是盐城卫戍区的，是洪司令的队伍。”

老百姓认为是洪学智他们救了自己，非常感谢，杀了猪，给部队送来6头。

洪学智说：“无论如何不能要，要就得给你们钱。”

老乡们说：“不行，你们不要，是不是嫌少了?不要，我们就把鬼子留下来的猪都给你们送来。我们自己的队伍不吃，还不是让鬼子弄去吃了?”

龙王庙打了一仗后，洪学智他们又准备向盘湾子转移。

谢祥军带的女生队，原定7点到，可是9点还没有到，洪学智有些着急，担心出问题。吃了饭，又派人去寻找。

5分校的人员集中后，洪学智对学员们说：这次反“扫荡”，我们5分校的全体教职员和学员表现都很好，发扬了艰苦奋斗、不怕牺牲的光荣传统;老干部、老红军、老党员冲锋在前，英勇战斗，为学员树立了榜样。划归1师指挥的3大队大队长文建武在阻击敌人时腿被打伤，伤未痊愈又参加战斗，壮烈牺牲。中队长张茂发、吴邦东为了掩护学员转移，光荣献身。许多知识青年入伍才几个月就投入了战斗，几位担任干部的知名文化人士也和大家一起摸爬滚打，经受了战斗的考验。由于苏北、苏中军民密切配合、协同作战，使日伪军顾此失彼、处处挨打，现在，反“扫荡”已接近胜利，大家要重视这次反“扫荡”的经验，学习重要，战斗更重要，学习最终是为了更好地打仗;经过这样的锻炼，对你们有好处，通过和敌人斗争，会越来越有胆量，越来越坚强，越来越有经验。今后遇到敌人不但不怕，还要学会同他们打仗呢!很多学员都说，这次反“扫荡”，行军、作战，把书本知识与实际结合起来了，一辈子都管用!(作者：胡遵远，系安徽金寨干部学院(中共金寨县委党校)副院(校)长，安徽省文史研究馆特约研究员、安徽省作家协会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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